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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（第1页）

他摇摇头，不让对方开口他又继续发表他的强盗哲学：&ldo;我以为一个有勇气的人，总是一个可爱的人，一个可爱的人物所做的事，也总是很有面子的事。‐‐&rdo;他用顽皮的神情提出他的结句：&ldo;而你，为什么常常反对我这有面子的工作呢?&rdo;

&ldo;偏执狂!&rdo;这女子紧皱着她的眉尖，表示不爱听。

&ldo;你说偏执狂，这也有点像。&rdo;木偶说，&ldo;那个科西嘉岛出身的炮兵皇帝，不也是有点偏执狂吗?&rdo;

&ldo;我不爱听你这伟大的议论，我只要把你这套触眼睛的衣服脱下来。&rdo;这女子娇嗔地走过来，准备再度解这木偶的玛瑙纽扣。

木偶急忙摇摇手，阻止对方温柔的攻势，他问：&ldo;小平呢?&rdo;

&ldo;看电影去了。&rdo;这女子退回她的钢琴的座位，伸手去翻歌谱。

&ldo;哪一家?&rdo;

&ldo;爱普卢。&rdo;

&ldo;为什么让他跑得那么远，谁陪他去的?&rdo;木偶显露关心的样子，吐掉了一口烟，他又问：&ldo;你不是允许他，在星期三让他去看吗?&rdo;

&ldo;有汽车接送，有老刘带领，你还急什么?&rdo;这女子自顾自按着琴键，做出一种无秩序的叮咚之声响。

就在这个时候，有一个跳跳跃跃的脚步声，随着那钢琴上的声响，在门外跳进来，这脚声表示是一个小孩的步法，这小小的角色还没有登场，一阵爸爸、妈妈的呼声，已先在门外送进来。

进来的那个小孩，跳跃到这女子的身前，把他的细软的头发，在这女子身上摩擦了一下，他又旋转身子，跳跃到这木偶的身前，喊了一声&ldo;爸!&rdo;。

那个大号木偶，把这&ldo;小匹诺丘&rdo;，顺势抱到膝上，丢掉了烟尾问：&ldo;为什么今天又去看电影?&rdo;

&ldo;今天提早换片子，你没有知道吗?&rdo;这&ldo;小匹诺丘&rdo;以一种天真的眼光，看看那个老木偶，他又摸摸他的脸。

&ldo;影戏好看吗?&rdo;木偶问。

&ldo;交关好看。&rdo;小木偶答。说时，他闪动了一下他的小眼珠，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：&ldo;你说要把那个橱窗里的木人头送给我，为什么不?&rdo;

&ldo;我一定给你。&rdo;木偶慈爱地说。

&ldo;几时呢?几时呢?&rdo;&ldo;小匹诺丘&rdo;连连地问，一面连连揉擦这木偶的胸膛。

这木偶似乎怕他的木头壳子里的机器，被这&ldo;小匹诺丘&rdo;弄坏，他急忙捉住他的小手，说：&ldo;你别闹，现在，你去问你的妈，已替你准备下了什么点心。他把&ldo;小匹诺丘&rdo;从膝上轻轻放下来。

孩子又跳跃到那女子身前，那女子吻了他一下说：&ldo;张妈替你留着点心，赶快去吃吧。&rdo;

于是，这孩子便又提起他的匹诺丘的步子，跳跃地走出去。

孩子离室以后，那个女子旋转头来，她以一种谴责的眼光，抛上这木偶的脸，她说：&ldo;孩子还没有上学，你已让他做了一次强盗的助手，这是你的好教育!&rdo;

&ldo;从一个出色的老强盗的手下，训练出一个出色的小强盗来，这教育并不算坏。&rdo;木偶闪闪他的眼珠。

&ldo;这是你的高见吗?&rdo;这女子在琴键上，叩出一个尖锐的声音。

&ldo;你的意思，只想把这孩子，造成一个绅士型。但是，太太‐‐，&rdo;木偶摇动他的木腿。&ldo;您的意见，根本就错误，你还以为绅士与强盗和流氓，有着多么大的距离吗?&rdo;

&ldo;孩子是属于我的，无论如何，我不能让他学成你的鬼样。&rdo;女子在琴键上，捋出一串dora‐i‐fa‐历乱用声音，她把那张椅子，猛然旋过来。

&ldo;那也好，但是，太太，将来也许你要懊悔，让这孩子放弃了这一个自由愉快的职业。&rdo;

&ldo;不用你管!&rdo;

女子说到这里，显然真的有点生气，她从钢琴之前站起来，又讽刺似的责问这木偶：&ldo;孩子去看一次电影，就说路远路近，不放心。听说那一天，你让他独自一个，留在车马纷纷的马路上，这就很放心!好一个模范的爸爸，别再假惺惺吧!&rdo;

木偶幽默地望望他这女伴，却幽默地学舌说：&ldo;那也有张妈带领，也有汽车接送，还有许多人。在暗中监护。并且，这事情也早已过去，你还急什么?&rdo;

&ldo;那一天，不知道你们玩了一些什么把戏?我还完全不知道，我也想向你请教请教咧。&rdo;这女子的口气，放和缓了一点。

&ldo;小姐，你常常肯虚心请教，这就是你的学问在长进啦。&rdo;

木偶听得他的女伴，询问他过去表演的戏剧，他的木头的脸上，顿时增添了许多神情。他的得意的木腿，像开足了发条那样地摇动。他又烧上一支纸烟，悠悠然喷起来。于是，他把如何在那西装成衣店里，预设那个卓别林式的木偶，如何指使小平有心引逗那位大侦探，去参观木头人的跳舞。在当夜他如何让他的部下老孟，扮成第一个木头人的样子，有心送进这位大侦探的眼帘内，让他惊疑不止。他又如何预料，大侦探在第二天上，一定再要专程去拜访那家成衣店，于是，他如何在那玻璃橱窗里，安设了另外一个返老还童的漂亮木头人，同时，他自己又如何扮成第二个漂亮木头人的样子，如何再度有心送进那位大侦探的惊奇的眼光里。连下来他自己又如何在那大商场中，有心兜着圈子，有心露着惊慌，有心让这大侦探来追踪。再连下来，他如何又用了种种方法，让这大侦探安心不疑，一直追进三百○九号的房间，竟会伸出他的手指，愉快地拍到了一个不装机械的真木头人的肩膀上。最后，他一直说到，自己那时候，如何在一口大衣橱的边上轻轻走出来，如何用很温和的方法，缴下了那位大侦探的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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